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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關燈
店門在她身後“哐啷”一聲關上。

真彌眸中還未完全化開的驚喜瞬間凝固了。

她猛地轉過身,幾步跨上前,手掌摁在玻璃門上,震驚地看著“哢噠”一聲響後,廳內的燈有如有人指使一般,從大廳的最那端一盞一盞接連熄滅,光暗交替間,光明也被殘忍地一寸寸奪走。

“哢噠”、“哢噠”、“哢噠”……

直到店門外那盞微弱的小燈也熄滅了,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置身於黑暗之中,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摸不著。她怔怔地看著門外一團深不見底的黑霧,手指漸漸從玻璃門上滑落,無力地垂落在身側,脊背上爬上一絲陰冷的寒意。

一息之間,情況又發生了質的轉變。

她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盯著門外那一片黑暗,有些不敢扭頭看向身後。剛剛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幾乎都提到了心口,現在回過神來後心中也只剩下一片驚懼。

不知何時出了一身冷汗,校服布料與背後的汗水緊緊黏在一起,黏膩得讓人難受。

難道她的直覺出錯了?這並不是生路,而是死門?

真彌在原地呆站了半晌。緩過神,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轉過身,凝視著此時看上去格外陰森森的店面,身側的拳頭悄然攥緊。

沒辦法了。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繼續往前走了。

她將終端機舉在跟前,朝著微弱的光線所照亮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店內一排排貨架在屏幕的光芒中反射著藍盈盈的冷光,在經過一個食品貨架時,她頓了一下,猶豫地拿起一包方便面掂量掂量,最終還是沒敢以身嘗試它是否可以入口。

把方便面輕輕放回貨架上,她再走幾步,就到了店鋪的盡頭。前方是一個拐角,若是再順著走下去估計就是繞著一排貨架回到原地。她剛剛準備原路返回,突然聽到某處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她瞬間僵硬了身體。

似乎是從對面的那排貨架中傳來的,像是什麽東西拖在地上緩慢發出的聲音,正在沿著障礙物一點點向她的方向挪動。真彌猛地退後幾步,後腰重重撞在身後一個運動品貨架上。隨著她的動作,貨架劇烈搖晃了一下便開始傾斜,上面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足球籃球也紛紛滾落下來。

“哐啷!”

“砰……”

寂靜的店中一瞬充斥了貨架倒地的聲音和球體落到地面彈跳和滾到四處的聲音。混亂的環境中,真彌急切地轉身,跨過一個向腳邊滾來的籃球,就要往來時的路跑去,幾步前貨架邊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東西。

一只血淋淋的手。

她猛地停住了腳步。

那只手摁在地上,似乎是一個人在地上爬著,接著出現的便是手臂、腦袋、肩膀、身體……終於,整個人緩緩爬出了貨架,來到她面前的走道上,擡起了腦袋。

真彌一剎那忘記了呼吸。

那是一個渾身血色的人。

皮膚被撕爛,血肉模糊的手指上指甲不翼而飛,沒有頭發和頭皮,露出裏頭夾雜著粉色血肉的森森白骨。爛掉眼眶當中險險掛住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她,清白的瞳孔在終端機的屏光中仿佛跳躍著陰冷的鬼火。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下一秒,血人嘶吼一聲,嘴角甩著綠油油的唾液,向她猛地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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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八田美咲的話來說,就是自家老媽已經對自己呈放養態度了。

倒不是說不在乎他,只是知道再管也沒有用,於是幹脆任由他去。這也是為什麽他現在可以好端端地在HOMRA酒吧裏跟其他人打鬧、而不被老媽揪著耳朵抓回去做作業。

“所以你是徹底自由了?”

因磕壞吧臺而被憤怒的草薙罰擦地的千歲擡起頭來看他。

難得享受了一回被人仰視的感覺,八田忍不住揚起了下巴,語氣很是欠扁:“算是吧,像我這麽英明神武的人怎麽可能被區區一個家規所束縛……”

千歲直接站起身把抹布塞到他手裏:“那就麻煩你幫我擦下地面吧。”

“……哈?”

被莫名其妙地塞了一手抹布的八田楞了一下,在原地呆站了幾秒,很快黑了臉:“餵,明明被罰的是你不是我吧?憑什麽我要幫你幹活啊!”

“反正你很閑。”

“你比我還閑好嗎?!”

“幫個忙嘛,這種事你比我有經驗多了。”

千歲的語氣很是理所當然。八田不禁一呆。

“你這麽一說好像有點道理……”橙發少年喃喃道,接著猛地反應了過來,把抹布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齒:“千歲你什麽意思?想打架嗎?!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嘲笑我!”

作死做得多,被罰幹活也就多——這幾乎成了吠舞羅眾人調侃八田美咲的一大重點。

千歲沒怒,悠閑地伸出爪子拍了拍他一頭亂糟糟的柔軟橙毛:“打架可以啊,如果你不怕待會兒被草薙哥罵的話。”

“——餵!”

吠舞羅又開始了新一天平靜刺激的日常:打架,聚會,逗弄炸毛小八田。

此時已是將近傍晚,吠舞羅大部分人都陸陸續續地齊聚在了酒吧,圍觀橙發少年日覆一日被人逗得炸毛的情形,見他臉憋得通紅後齊齊捧腹大笑。

酒吧中一陣幾乎能把屋頂掀翻的喧鬧,可想而知當金發青年買菜回來看到一幕會是怎樣崩潰的心情。而旁邊沙發上酣著的紅發青年和他身邊小心翼翼地依偎著的銀發女孩又不是能管事的,老大沒開口,這群人也就鬧得更加毫不顧忌。

——真正有自覺的只有一個人。

伏見坐在吧臺邊的角落,一手拿著終端機無聊地擺弄著,過了一會兒擡起頭,撐著下巴望向八田的位置,眼神有些覆雜,但只是看了片刻就又繼續低下頭去玩終端機,若無其事得就好像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在他低頭的時候,屏幕上忽然跳出來一個未接電話的提示。

他滑過屏幕的手指頓時一頓。

另一邊,八田通訊手表的鈴聲響了起來。他掙紮著把腦袋從一群人的魔爪下拯救下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橙毛,點開了手表。一看到上面所顯示的人名,他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綠慘綠的。

赤城莫名其妙地望著他:“怎麽了?誰打來的?”

八田沈默了一會兒,顫巍巍地擡起頭,哭喪著臉:“……我媽。”

不是說再也不管他了嗎?為什麽偏偏這種時候會打電話過來啊餵!

“……”

吠舞羅一眾陷入了一陣沈默。

赤城滿臉同情地望著他,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對他說出“節哀”兩個字。鈴聲鍥而不舍地響了半天還沒有停歇,八田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僵硬著臉接通了電話。

“……餵?”

他弱氣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對面就傳來了八田媽媽滿是焦急的聲音。

“美咲,你看見真彌了嗎?”

“啊?”八田一楞,一時不知道是該為媽媽找的不是自己而慶幸還是為她難得找一次自己都不是為了他而難過。但很快他就把註意力放到了她的話上:“你說真彌?那家夥又怎麽了?”

一聽他這別扭的語氣八田媽媽就氣不打一處來:“什麽‘那家夥’不‘那家夥’的,臭小子你說話能不能客氣點!一對上女孩子就連好好溝通都不行,口氣還差勁得要命,真彌這麽多年沒有嫌棄你簡直是個奇跡!我看你怎麽給我們八田家傳宗接代!”

……得,還挺押韻。

一旁的幾人清清楚楚地把八田媽媽的話給聽進了耳裏,聽到“傳宗接代”時終於忍不出噗嗤地笑出了聲。八田瞬間黑了臉:“所以說她到底怎麽了啊?!”扯半天完全扯不到重點!

八田媽媽好像才被點醒,接著抱怨起來:“啊對,正要跟你說這事呢,還不是被你打岔我才歪了樓。”

八田:“……”怪他咯?

“是這樣的,真彌她平時應該兩個多小時前就回來了,但是一直到現在還不見她的人影。”八田媽媽說道,語氣裏盡是掩飾不住的憂慮,“你矢澤阿姨都快急壞了,真彌那孩子還給她打過電話,但是不知什麽原因她沒有聽到,現在打回去也無人接聽……唉,這種時候真彌她爸爸也不在家,她一個女人根本沒法子……”

八田漸漸聽出了點不對勁。

他媽媽繼續說:“我想著你和真彌平時關系還算不錯,就來問問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兒,不過聽你的語氣應該是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

橙發少年頓時無措起來。他盯著手表,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不知道……”

“算了,我也該料到是這樣的。”八田媽媽嘆了口氣,“你先幹你的事吧,我再去問問其他人。”

接著她便掛斷了電話。

通話結束後,八田呆站在原地,仍然沒有從突然的消息中緩過勁來。赤城湊了過來,有些好奇:“這個‘真彌’就是上次醫院見到的那個女孩子?”

“誰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麽啊!”八田莫名地開始暴躁起來,“這麽晚的時間,一個女生獨自一人在外面亂晃不回家,簡直就是在找死!”

胖乎乎的鐮本抓了抓腦袋,一臉憨厚地安慰道:“嘛,八田哥你也不用太擔心了,說不定矢澤她只是跟家裏人吵架了,想通了就會回家了……”

卻不想橙發少年馬上紅著臉跳了起來。

“哈、哈?誰擔心了啊!我只是覺得那家夥出了什麽事又是要我來幫她收拾東西很麻煩而已!鐮本你再亂說小心我揍你!”

“——餵,美咲。”

沒等他繼續手忙腳亂地辯解下去,伏見就淡淡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矢澤應該給你打過電話吧。”

他一開口,八田和鐮本幾人就齊齊扭過頭去,詫異地望著他,卻見黑發少年低頭望著終端機屏幕,眉頭微皺。

屏幕上赫然是顯示為“矢澤真彌”的未接來電提示。

“哈?怎麽可能——”

八田聽他這麽一說,不敢置信地打開了手表的未接來電記錄。一看到最頂端熟悉的少女的名字,他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

赤城湊過來瞄了眼,隨即目瞪口呆:“不、不是吧,居然真被伏見預料中了……”

橙發少年卻不再說話了。他死死盯著那個名字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當機立斷地回撥了過去。

手表上顯示出“正在通話”的白色字體,右下角黑發少女的Q版人形乖巧地坐在指針處望著他微笑。他把手表舉在跟前,攥緊拳頭,屏息凝神地等待著。

酒吧內一瞬間寂靜了下來。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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